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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中医朱秀之佚事
江苏省东海县石榴镇卫生院 杨大华
朱秀之先生是我的家乡江苏省东海县白塔埠镇的作古名医。我不曾见过先生,但常常听老一辈人谈到他,觉得他是一位传奇人物,故将其事迹作些整理,供同道作茶前饭后的谈资。
朱先生医术高超,常常数剂即见疗效,但用药味少而剂量特大。先生尝谓,治病如救火,一瓢水可弱火势,但欲灭火,则需一桶水。曾治一人,先生处方中有白矾4两,其外甥付药,疑先生笔误,故擅自改为4钱。三日后,病人复来,先生诧问:“缘何又来?”,彼曰:“病虽减而未愈。”先生疑惑。其时,其甥近前述减药之事,先生大怒,挥手一耳光,骂曰:“混帐,老夫何时有误!治病用药,岂同儿戏!”嘱复用前方,病遂愈。先生用药,不讲忌口。有病家问所忌,先生曰:“我药忌巴豆和红矾(砒霜的别名),除此之外,别无所忌!”
先生性格怪异,令人敬而远之。其家富裕,乃一方地主。其家一佃户有疾,恐请诊不及,遂央当地一有头脸者帮腔。先生曰:“彼何不自来?”对曰:“恐君不见,故拖在下先来。”先生曰:“病而不亲医,不诚也。汝来说情,汝面子大乎?”其人尴尬而去。次日,先生一早即起,拎鸟笼从佃户家门口来回走逛。佃户妻奇而问曰:“东家有事乎?家中坐。”先生佯装不知,问曰:“汝当家者何在?何不见我?”对曰:“患疾卧床,不能远迎,请恕之!”先生曰:“何不找我?”曰:“恐君忙,勿敢相扰。”先生不悦,骂道:“病乃人之大事,岂可多虑!速搬凳,我即诊!”诊毕书方,观其家贫,遂取药相送,不令人谢。
一年夏日,先生午睡。有铃声叮当不绝,先生心绪不佳,烦而起,寻声而去。见一家用牛车取亲,牛铃响声依旧。先生曰:“何不将牛铃解下!”对曰:“关卿何事?”先生怒,拔枪毙牛,随手扔一串钱而返。又一日,先生野外遛鸟,见两卖私盐者劫持一人,强迫其买盐。先生看不过,曰:“强人购物,岂有此理!”其中一人识之,曰:“东家径可自去,无关君事!”先生曰:“路不平,众人踩!”对曰:“卿欲何为?”先生拔枪曰:“放彼!”曰:“汝敢伤我!”先生忿曰:“此物非食素也!”二人拒不从。先生开枪击一人腿,子弹透肉。其人倒地。同伙逃之。被劫者得救谢归。先生回,命人将伤者抬进府中,亲自调药敷之,待愈送钱归。
解放后,先生因成分不好被捕入狱。其时,一军官有固疾复作,有人荐先生,遂请诊。先生曰:“吾有罪,将入土,何复医!”对曰:“愈彼或不死。”遂出狱,遛鸟二日,精神复旧而应诊。诊毕,曰:“君乃固疾,治不及,恐多服几剂。”军官曰:“若能愈,纵服药十年无妨!”先生曰:“五剂足矣!”后果如言。军官释之,赠金厚谢。
先生好逸,平素起床晚。有求诊者多要待其醒,不得扰寐。小半晌,先生方起。诊脉不许人多言。倘病家自诉病情,则斥曰:“既知病,何求我!”先生乃性情中人,其子病水臌,先生不治。非才不足也,乃与其子性情不投也。有一水利技术员,着装洋气,有病请诊。先生曰:“君非贫下中农,我不诊!”拖人说情亦未如愿。先生之术,不深传。好养鸟与下棋,村中一人,常陪其下棋,帮拎鸟笼于左右,先生遂传之。先生大概殁于上世纪70年代,度90高龄而去。民间传说很多,此仅片言碎语。人常言,无才不怪,无怪不才。诚信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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