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利恒与经社八才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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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 20世纪上半叶中医领军人物当属谢利恒。先生名观, 字利恒, 晚年自号澄斋老人。祖籍江苏武进, 故居在县北之罗墅湾。谢氏为乡间旺族,医学世家。伯父谢葆初为医界名宿, 父谢钟英为地理学家,丰藏全国各省舆地图册。先生幼承家学, 性又颖悟, 12岁已毕读四书五经,对古今山川形势, 州郡沿革, 了如指掌。兼诵医经, 《伤寒》、《本草》。21岁时肄业于苏州东吴大学。因攻史地之学, 少年时代曾壮游, 并精研秦汉诸子。1905年后任两广督学, 以地理之学, 教授于广州中学、两广初级师范、陆军中学、陆军小学3 年余。1908年任上海商务印书馆编辑职务, 初时编幕地理书籍, 先后责编30余种, 后编辑医学书籍。当时在商务印书馆任编务的, 有同乡挥铁樵和余云帕。浑铁樵主持《小说月报》,尚未以医名世。余云崎浙江镇海人, 留学日本, 回国后曾从事中医。在商务印书馆所主编的《辞源》中, 其医学及地理部分的词条, 均系谢利恒先生主持设里并审定。又以其名重被聘为澄衷中学校长。该校为上海营造富商叶澄衷氏创立, 为上海私立学校之冠。在谢利恒主持下, 编著了系列“ 启蒙读本” , 为民国以后中学课本之蓝本, 又为学术界培养了不少知名人物, 胡适当年就曾在澄衷中学就读。
         谢氏对中医学之贡献有五: 一是临床, 以温病学见长, 又以处方严谨、经验丰富称著。二是理论上系统梳理了中医萦创以来发展脉络,著《中国医学源流论》等。三是在医学教育方面, 在1917年与丁甘仁创办上海中医专门学校任校长,1924年又创办上海中医大学, 两校及门诸子, 驰誉各地。四是主编《中国医学大辞典》, 为我国第一部大型中医辞书, 是书以祖氏所著《医药条辨》之条目为骨干, 参以历代学说、医家、医著、方药, 有12名助手参与, 历时9年, 于1921年告竣。五是领导1929年反对废止中医的斗争。当年3月17日, 有15 省2市243单位代表281人在上海集会,公推谢利恒、张梅庵、蒋文芳、隋翰英、陈存仁五人为赴南京请愿代表, 经抗争, 废止中医提案被推翻, 国府文官处发“ 撤销一切禁锢中医法令”之批示。在南京成立中央国医馆, 谢利恒被推为常务理事, 上海市设国医分馆, 谢利恒任常务董事。
          谢氏弟子众多, 在围绕业师研讨学术同时, 又经常欣赏诗画与文物, 八年抗战胜利前季, 经秦伯未和陈存仁提议, 组织了一个叫“经社”的文酒会组织, 每月之初一次, 顾名思义, 即经常定期有恒之结社, 会友中有其弟子如严苍山、程门雪、章次公、虞舜臣、余鸿孙、张赞臣诸人, 又有世交后辈如盛心如、丁济华、丁济民、钱今阳及徐小圃、叶熙春、方慎庵、吴子深等沪上名医。会期能在规定之日如期举行者为经期正时, 提前数日举行称超前, 延后数日举行称落后。会时茗酒谈笑, 畅谈学术及诗画,一派传统文化气息, 谢利恒先生久有美髯公之誉, 其谈兴甚豪, 曾为众社友讲说《红楼梦》,又一次有徐小圃医师展示家藏历代“铁券”八种, 铁券乃皇帝颁赠功臣享勤免罪杀之铁叶证书, 其中有一件是唐代皇帝颁赠给某御医的。经社活动以吟诗作画最多, 经社中, 秦伯未、程门雪、严苍山、盛心如、章次公、张赞臣、余鸿孙、陈存仁等人诗词、书法、绘画最具风韵, 称为“ 经社八才子” , 已有书画文稿传世, 如程门雪之梅花、严苍山之鱼虾图等不逊画师。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年版《黄帝内经素问》封面的梅花, 系秦伯未先生1962年所画。经社活动至1948年而终止。1950年,谢利恒先生病逝于上海派克路福里寓所, 经社诸人, 或写传记,或送挽联, 或作诗词, 悼念业师。盛心如有《谢利恒姻兄传书后》言:“何况中原争秦鹿, 谁与领导撑地轴。我为天下苍生哭!”张赞臣挽联云:“从游开载, 随吾师领导医林, 端仗中流支砒柱。相距一周, 与先父逍遥泉下, 休言近事更沧桑。”秦伯未先生则填词《蝶恋花》以悼谢利恒先生兼怀同门诸子, 词曰:“满院杏花谁作主? 恼煞东风, 依旧红如许! 心事白头无可语,兀教俯仰伤今古。散尽当年诸伴侣。贯酒评茶,没个闲情绪。回首清游江上路,春波千叠斜阳暮。”堪如陈存仁先生所谓“上为医药界劫,而下则哭吾私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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